论道巴菲特 | “赚命”的巴菲特 —— 对话金石杨天南

红刊财经   

2月23日，“股神”巴菲特旗下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发表一年一度的致股东，这是巴菲特写给股东的第54封年度函。作为《巴菲特致股东的》（第4板）的译者，杨天南就2019年巴菲特致股东的表达了自己的观。在杨天南来，在这封巴菲特致股东的当中，巴菲特不仅透露出美股市场估值并不便宜，还通过“忘记树木，关注森林”强调集中投资中适度分散的仓位管理的重要性。杨天南对《红周刊》表示，巴菲特和伯克希尔公司的成功，的确搭上了美国几十年发展的“顺风车”，但是不能因此就低估了巴菲特的个人能力。“与巴菲特同一时期的美国人很多，中了这张‘卵巢彩票’的人远不止他一个，但最终只有巴菲特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这才是真正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美股市场并不便宜

《红周刊》： 2018年四季度，巴菲特增持了美国软件公司红帽的股票。此前，外界一直有观认为“巴菲特不擅长科技股”。在您来，增持红帽公司是否是巴菲特在其能力圈范围外的又一次尝试？

杨天南： 首先，一个人的能力圈并非与生俱来的，而是后天习得的；其次，能力圈可以稳定扩大，当一个人在某个特定的领域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思考，能力圈就会相应扩大。但是最终，一个人的能力圈是有边界的，因为“人生有限”，这和学习能力与学习兴趣无关。

不要一味认为巴菲特买入科技股就能力圈之外，他也是在不断学习和进取之中。无论巴菲特买入IBM、苹果还是红帽公司，一笔投资最终能否赚钱与是否在其能力圈范围并不能完全划等号。或许更多的时候，巴菲特并没有做错，只不过我们没有读懂而已。

《红周刊》： 巴菲特总是猎捕“大象”，但在今年致股东的中，他却表示，具有长期盈利前景的公司价格已经“高上了天”。巴菲特的态度是否也意味着当前美股市场并不便宜？

杨天南： 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持有1200亿美金的账面现金或现金等价物，而且对伯克希尔这么庞大的体量来说，小型收购的成效对于整体贡献已经无足轻重。所以，捕猎“大象”就成为了巴菲特的最优选择。但是，“大象”的数量本身就有限，捕猎合格的“新大象”难度与日俱增，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巴菲特在去年大量增持苹果公司的股票。巴菲特在2015年收购了卡夫亨氏、飞机零部件以及能源生产设备制造商精密机件公司，在2017年收购连锁卡车休息站运营商Pilot Flying J，此后再无大手笔出现。从侧面来说，巴菲特已经用“行胜于言”的方式来表达出他对于“美股市场当前的估值不便宜”的法。

集中投资中的适度分散

《红周刊》： 2015年，巴菲特收购了卡夫亨氏，但如今，巴菲特却承认失手，并表示伯克希尔公司当初为卡夫与亨氏的合并交易支付了过高价格。对此，您怎么？

杨天南： 巴菲特在致股东的中明确表示：“一两棵树生病，并不会影响我们花费几十年搭建的森林。”投资并不能确保100%正确，但可以通过“关注森林”来保证投资的成功。反过来，每一个最终失败的股民在历史上一定有过成功的炒股经历，例如通过抓住了涨停板、或一只牛股实现了10倍收益，但1000元钱实现10倍的增长也并无法达到“解决问题”的目的。所以很多投资者 个体很成功，但整体很失败 。他们只关注树木，却忘记了关注森林。

之前，不止一个人问过我，既然是价值投资，为什么我在2014年杂志专栏组合中买入乐视。且不说，这项投资还是盈利的，即便不考虑最终盈利的这个结果，我当时买入乐视的理由与后来市场炒作的理由并不相同；其实， 即便它跌到零，也并不影响我们整个投资组合最终的结果 。守正出奇，穿越牛熊之后，我们依然会实现投资管理成功“跑赢大盘、绝对盈利”的两个标准。

《红周刊》： “关注森林，忘记树木”是否也正好可以说明集中投资适当分散的重要性？

杨天南： 没错， 集中投资中的适当分散 则，这样的仓位管理则为伯克希尔公司搭建了一个非常稳固的构架。巴菲特与格雷厄姆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格雷厄姆不深究企业质量，而是通过买入非常多价格便宜的公司来控制风险。但是，巴菲特和芒格基本上奉行集中投资的则，但需要注意的是，但巴菲特和芒格所奉行的集中投资可不是“只买一家公司”。

去年5月，芒格在接受《红周刊》采访时虽然表示“不需要投资很多东西才会富有”，但他也同时认为，100%确定的事情是不存在的，巴菲特都似乎在卡夫亨氏的投资中犯了错误，如果我们奉行“只买一家公司”的则，万一押错了呢？

给中国多一时间和耐心

《红周刊》： 在2019年致股东的中，巴菲特专门用一个章节来回顾自己的投资历程，并将伯克希尔的成功归功于美国经济的发展。

杨天南： 必须承认，巴菲特和伯克希尔公司的成功，的确搭上了美国几十年发展的“顺风车”。但是，我们同样不能因此就低估了巴菲特的个人能力。二十年前就有人质疑，如果巴菲特不是在美国就无法取得今天的成就。我们今天要客观地替巴菲特说句话，与巴菲特同一时期的美国人很多，中了这张“卵巢彩票”的人远不止他一个，但最终只有巴菲特取得了如此令人瞩目的成就。

同样，在改革开放40年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时代背景下，每个年轻人自20多岁踏入社会以后，各自发展十年之后出现了非常大的差异。在 同一个历史阶段、同一个国家，为什么每个人的成就会不一样？ 有人一定是有意或无意的做对和坚持对了一些事情，而有人却有意或无意的没有在正确的方向上坚持下去。 这才是真正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

《红周刊》： 如果未来中国经济能够像美国过去那样飞速发展，我们国内的投资者应该如何抓住机遇？

杨天南： 巴菲特说过，他从来没到一个做空美国而致富的人。与此相应， 近二十年来，我也没有见过一个人因为做空中国而致富 。我所说的“做空中国”并不仅限于股市，做企业成功、买房子赚钱这都是做多中国的表现。无论是董明珠还是马云、无论是企业家持有自己公司的股份还是普通大众持有房屋，他们都是因过去二、三十年“做多中国”而致富的。

《红周刊》： 尽管如此，绝大多数做多中国股市的投资者却没有赚钱，又该如何解释？

杨天南： 这倒是个好问题。有些不幸的是，以我2006年回国至今也有13年了，在过去12年中，有11年多中国股市是下跌的，直到今天上证综指也不到3000。

我认为，绝大多数投资者做多中国股市赚不到钱首先在于，我们或许还没有走出历史的特定阶段，“只缘身在此山中”。30年或50年后再回望今天，可能我会得更清楚一些。我们今天对中国未来的心是不是会被时间证明我们错了，可以过12年后再，毕竟巴菲特也经历过17年美国股市不涨的情况。

其次，中国的股市环境，从法规到投资者素质以及各方面综合条件的确还存在有待完善的地方。

不过，我们也应该到，中国股市正在向成熟的方向上发展，就像在过去10年里，越来越多的中国投资者写了越来越多的关于价值投资的书，中国投资者的学习速度非常快，要给中国再多一时间和耐心。

此外，国际上也的确对中国存在着一定的偏见，导致中国概念板块整体估值偏低。比如说，很多人会到上证综指现在是3000，距离2007年的6000还有不小的差距，实际上，香港的恒生国企指数在2007年是20000，现在是11000，同样几乎也跌去了一半。

就像芒格说的那句话， 宏观是我们必须接受的,微观才是我们可以有所作为的 。我们首先要适应环境；其次，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社会多做一些事情。在中国，能够坚持的人 并不在 少数，我们对中国的未来还是能够有所期待的。所以，这十几年A股市场的整体的低迷是客观现实，不过对于投资者来说未必是坏事，反而为投资者提供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格雷厄姆曾经说过一句话， 牛市是普通投资者亏损的主要因 。这么，反过来，熊市应该是投资者赚钱的主要因，所以面对目前A股市场低迷的行情，投资者应该高兴才对。

好的资产管理人不仅能赚钱而且能赚命

《红周刊》： 在巴菲特最新公布的2019年致股东的当中，还有哪些让您印象深刻的地方？

杨天南： 在今年致股东的的开篇，巴菲特展示了54年间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股价相较于S&P500指数的表现。数据显示，在过去54年，如果投资者持有S&P500大概将获益是150倍，而如果选择投资伯克希尔·哈撒韦，收益则大约是10000倍。在巴菲特经营了伯克希尔公司54年之后，这样的成绩依旧令人震撼。

“赚钱”只是一方面，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我逐渐发现， 真正优秀的资产 管理人，在“赚钱”之 余更可以为出资 人“赚命” ，生命就是时间。如果有投资者当年有幸找到像巴菲特这样德才兼备的人，他就完全可以把这数十年的时间节省下来，不用懂得如何“炒股”，不用天天关心市场上任何利好或利空的消息，甚至也不用追求成为一名所谓的价值投资者。他可以将这些时间用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如果他的天赋在作画上就成为梵高，如果他的天赋在弹钢琴就成为郎朗。

当人们亲自管理自己的投资失败时，往往面临双重损失的可能：损失金钱和损失青春。伴随着本金损失而流失的青春时光，本可以成就另一番事业。这一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是更为重大的损失，但几乎是注定命运的。因此，将家庭财产的一部分 找到 像巴菲特这样的人，他不仅帮你“赚钱”，还能帮你“赚命”。相较于将前者，后者才更令人向往和憧憬，但也往往被人们所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