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财务造假责任人追偿29亿元，康美药业胜算有多大？

数十亿财务造假案告一段落后，康美药业于近日再一次成为市场焦点。

3月12日，ST康美发布公告称，已向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递交诉讼状，要求前董事长马兴田、副董事长许冬瑾、董秘邱锡伟共同承担公司已支付的赔款、利息等费用，总计高达26.08亿元。公告亦显示，康美药业向中介机构——广东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追偿3.41亿元一案，已于去年10月份获广州市越秀区人民法院立案受理，目前还未开庭审理。

总计超过29亿元的追偿金额，在A股并不多见。但若回溯此前开创证券业纪录的“康美案”，康美药业追偿29亿元的行为并不奇怪。（2020）粤01民初2171号裁判文书显示，2021年11月12日，康美药业被判向52037名投资者赔偿投资损失约24.59亿元，马兴田、许冬瑾、邱锡伟等承担连带清偿责任。据悉，康美案是我国证券史上迄今为止判决赔付金额最高、获赔人数最多的案件，同样也是新《证券法》确立中国特色证券特别代表人诉讼制度后的全国首例证券虚假陈述责任纠纷集体诉讼案。

经此一案，康美药业被冠以“A股史上最大造假公司”的标签，不仅创始人入狱、股价大跌，还由于无法清偿到期债务，面临破产重整的局面。

不过在当地政府的积极协调下，广药集团通过旗下广州神农氏中医药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出资数十亿，救下了濒临破产和退市边缘的康美药业。至此，康美药业迈入“广药新康美时代”。

尽管康美的破产危机暂告一段落，但其子公司普宁中药城却在最近因无法清偿到期债务，被债权人翔盈公司向广东省揭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申请破产清算。不过揭阳中院认为，本案中在案证据不足以证明普宁中药城存在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或明显缺乏清偿能力的事实。因此，对翔盈公司申请对普宁中药城进行破产清算的主张，揭阳中院不予支持。

事实上，康美如今追讨历史欠债的目的十分明确，旨在破解当前的发展困局，实现财务“回血”，稳定公司财务状况，同时还可以挽回市场心。在此之前，上市公司向董监高追偿已有先例。2021年11月18日，大智慧公司作为原告，起诉时任董事长、总经理、实控人的张长虹等5位被告人，请求支付其在证券虚假陈述责任纠纷系列案件中向投资者支付的民事赔偿款约3.25亿元，后变更诉请为3.35亿元。2023年2月，该案当庭顺利调解，大智慧公司获控股股东3.35亿元全额赔偿。

不过，跟面对“财大气粗”的张长虹不同，康美向董监高和会计师事务所追讨历史欠债并不容易，尤其是追偿对象如今是否拥有实际赔偿能力存疑。

康美药业前高管马兴田等三人已经锒铛入狱，其清偿能力不容乐观。另据媒体报道，此次追偿案的被告之一正中珠江为业绩造假领域的“常客”。除了出现在康美药业的业绩造假案中，近年来多起上市公司证券虚假陈述案件中也有它的身影，比如ST摩登、*ST榕泰等等。

2019年，因在康美药业审计业务中涉嫌违反相关法律法规，正中珠江被证监会立案调查。2021年2月，正中珠江被证监会责令改正，没收业务收入1425万元，并处以4275万元罚款，相关人员也被给予警告和罚款。2022年7月21日，广东省财政厅注销了正中珠江的执业证书。不过上述需要缴纳给证监会的罚款，正中珠江至今未缴纳，目前证监会已经向北京金融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与此同时，康美诉正中珠江一案所反映出的上市公司是否有权向承担连带责任的中介机构追偿以及内部追偿时中介机构的过错如何认定等复杂的法律问题不容忽视。

四川明炬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王鹏超指出，（2020）粤01民初2171号判决书显示，广东正某珠江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需要对康美药业承担的赔偿款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根据《民法典》第一百七十八条规定二人以上依法承担连带责任的，权利人有权请求部分或者全部连带责任人承担责任。连带责任人的责任份额根据各自责任大小确定；难以确定责任大小的，平均承担责任。实际承担责任超过自己责任份额的连带责任人，有权向其他连带责任人追偿。连带责任，由法律规定或者当事人约定。

从上述规定可以看出，连带责任下仍然需要根据各自责任进行划分，就本案而言，如何确定各主体的应承担份额的比例确实属于较为复杂的问题，法院在确定内部追偿比例的划分时，可能会考虑到的因素有各方的过错、原因力等。在对外连带的基础上认定对内分担的比例，体现“过罚相当”的处理原则。

待本案有相关结果后，我们也可以看到司法实践中法院对此问题的态度和处理方式，从而进一步探索证券虚假陈述案件中的责任划分问题，厘清中介机构的责任。（内容来源公众号“知因探法”）